求好

相愛的人為何要彼此折磨？曉柔真的不懂。這已經數不出是多少次的爭吵，那些看來雞毛蒜皮般的小事，每件說來都可笑。

「欸，說說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曉柔的雙眼眨巴眨巴地，輕輕攪動著眼前浮著奶泡的熱咖啡。我托著下巴，讓回憶乘著時光的翅膀，飄得老遠，想起了大學時代的曉柔。

曉柔活潑可愛，在學校人緣很好，男女同學都喜歡她。雖然在人群中不是個醒目亮眼的正妹，但她隨和好相處，總是掛著甜甜的笑容，聚餐交誼總是少不了她，是大家的開心果。
奇妙的是，她一交男友就鬧失蹤。姊妹們的聚餐不見人影，學校的活動也不參加，熱戀的時候只要逮到機會和她說上兩句話，開口閉口就是「我男友說」。男友在她心裡的地位彷彿頒發聖旨的皇帝，有著不可違逆般的存在。

我曾經問過曉柔，為什麼凡事都要聽男友的啊？她說因為男友是研究生很會讀書比較聰明，而且男友都是為她好。男友說：「女孩子就是要有一頭烏黑漂亮的長直髮」兩年來曉柔不剪短髮不燙也不染。男友說：「學校的社團活動都是在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打工賺錢比較實在」所以她原定的社團活動時間，都變成了打工賺錢時間。因為有了固定收入，也自然而然幫忙負擔與男友同居的一半房租和生活費用。男友說：「姊妹淘的八卦聚會沒有意義，女人以後就是要嫁人以家庭為主，以後誰還有這種閒工夫交際。」曉柔擔心男友不高興，開始和大家保持距離。

畢業後因與男友聚少離多分手時，曉柔突然覺得人生的重心不知道哪裡去了。因為以前什麼事都交由男友決定，她只知道男友要什麼、不要什麼，似乎沒有認真思考過自己要什麼。經過一段時日，在她尋回自己的過程中，她又再次陷入另一個愛河。再一次愛上大男人的曉柔，這次不再那麼順從，卻換來了無止盡的爭吵。

「好累喔…我不想再吵架了。是不是全部聽他的就好了？」曉柔皺起了眉頭，掙扎就寫在臉上。「為妳好」有時真的是為妳好，但有時候只是為了自己好或是為了滿足控制欲和達成某種目的。就像小時候家長叫我們去學習某種才藝或者上某間學校某個科系，我們不見得有興趣，「為妳好」就像是一頂大帽子扣在我們頭上，如果不接受就是不孝順、不識相、不珍惜對方的好意。只是，我們的人生，可不可以由自己決定？

如果非得委屈自己才能成就一段愛情，我想這樣的愛情只會矇蔽自己的眼睛。當我還在思考該怎麼表達自己的觀點時，曉柔的手機響起，她扁了扁嘴接了來電：「好啦…要回去了。兩罐啤酒嗎？好，我買回去…」我不禁笑了，因為吵架離家來找我訴苦的曉柔，男友一通電話就能再把她喚回家去。

於是，我什麼建議都沒有跟曉柔說。其實，命運說穿了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而甘願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決定，也是一種決定。

(本文刊載於姊妹淘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