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繫
牽繫著我們的,已經不是愛了,而是一只合約。我沒有想過我們的愛情走到今天,只剩下無奈與難堪。三年來,我們從情人變成室友,而現在我們只是室友,不再是情人。
我還記得妳搬過來的那天,我陪著妳拆開封箱膠帶,打開一個個的紙箱像是掀開妳的回憶。玩偶、相框、紀念品、衣服、鞋子、保養品等等,女人的東西還真多。妳有時候會停下將手邊物品歸位的動作,打開話匣子講起故事來:「你知道這隻熊為什麼缺一個耳朵嗎?因為小時候我妹…」我耐心聽著不忍打斷妳,結果當天弄到凌晨兩點都還沒整理完。
我看著書櫃上一排是我的鋼彈模型,下一排是妳的絨毛小玩偶。浴室裡多了很多我不太認識的東西,沐浴球、去角質霜、美體刀,還有那個接在吹風機風口很像是外星人用的某種武器但妳說是用來烘乾頭髮維持捲度的烘罩。妳的長靴根本擺不進我的鞋櫃裡,只好再挪出個置物空間讓妳的美靴有個窩。這是我第一次和一個女人同居,雖然所有的空間都要和另一個人共享,甚至偶而覺得妳是不是太超過了,但是我甘之如飴。每天清晨可以看著妳的睡臉,一起煮宵夜吃,慾望來襲的時候一把攬住妳就可以在床上翻滾,這是多麼幸福的事!
因為我的經濟能力還不足以養一個女人,所以家用由我支付,房租共同分攤,這是同居生活的雙方協議。我以為兩個人能夠同居相處就有資格談未來,但沒想到在妳被公司外派出國受訓的那一個月裡,妳愛上了別人。我是不是該慶幸妳誠實地告訴我,雖然真相如此殘酷。
妳說對方要再過半年才會回到台灣,房租妳也繳了一半,不如在租約到期前還是一起住分房睡。我們處在分手不分離的狀態,唯一牽繫著彼此的,只剩下這只房屋租約,認定著彼此是室友的事實。只是我的失戀伴隨著妳的熱戀是如此難堪,妳在客廳用筆電和他Skype視訊,我在廚房倒了一杯水匆匆回房;我每天看著妳的眼神閃爍著戀愛女人的光芒,越發明白那是另一個男人給予妳的幸福閃光;幫妳簽收國際包裹,我再也無法幫妳拆封看看裡面是什麼;妳在家穿得少時我忍住小心著涼的叮嚀,默默地把室內冷氣溫度調高;聞著宵夜的香味再也不能擠在妳身邊品嘗只能推說我不餓。
終於等到妳要搬走的那一天,看著妳一件件打包行李、裝箱封箱,我有一種悠悠忽忽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是開始失戀,抑或結束失戀了……
(本文刊載於姊妹淘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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