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

女人，有著敏銳的嗅覺，是不是好事？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座位被安排在一個身上有不好氣味的小男生旁邊，整個學期我的心情都糟透了。小男生長得黝黑，和我一樣安靜不多話，卻是班上唯一一個我能夠欺負的人。我不僅每天沒給他好臉色看，還在桌面上用粉筆在兩人之間畫白線為界，肢體和物品都不准越界，不小心有鉛筆橡皮擦滾到我這邊的桌面，就會被我用力地丟擲回去。

這個人為什麼不洗澡呢？是我心裡的疑問。有一天我問了另一個女同學，她告訴我：「可能不是沒洗澡，聽說他家整個就是那種味道。」我沒有追究小男生到底是住在什麼樣的家裡，但直覺背後或許有個可憐的故事，從此沒再欺負他了。

中學的時候，我最害怕下課後去補習班，密不通風的小小空間裡，每個人肩並肩坐著，空氣裡飄散著男孩子打球、運動、整天東奔西跑後的汗酸味，混合著晚餐的便當、水煎包、炸雞排等等食物的味道。不喜歡上補習班的原因，除了懶惰之外，也是因為討厭這些氣味吧！

我喜歡男人洗過澡身上淡淡的肥皂香，還有日曬過的衣物有暖暖的陽光味道。「我住的城市，天空很藍、陽光很烈。」我記得你這麼說的時候，你的眼神很熾熱，笑容很陽光。和你交往的那段日子，我愛上了花果香的香水，喜歡那種微微的甜膩，像是小女孩戀愛般的心情。當我將頭埋進你的胸前，你會將下巴輕靠在我的頭上，修長的手指撩起我的長髮嗅著我的髮香。我曾經以為，這樣就是歸屬感。

我還記得那個大雨的夜晚，雨的氣味，你的體味，床被上沾染著愛慾的味道，以及不屬於我的麝香味。味道，記憶了我們的愛戀，也記錄了你的背叛。沒有捉姦在床、沒有可疑的mail或簡訊、沒有女人遺留的物品證據，我要怎麼告訴你，關於你的背叛，我聞得到，我就是知道？

分手之後，我得了重感冒，鼻子頓時失靈，什麼都聞不到。女人有著敏銳的嗅覺，是不是好事？當時我問自己，啞然失笑。然後，很久很久以後，我搬到你的城市去了，天空很藍，陽光很烈。我聞著日曬過衣物暖暖的陽光味道，偶而想起你。只是你在不在已經無所謂，因為，我已經將陽光留在我房裡…。

(本文刊載於姊妹淘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