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等待著故事的發生。你來的時候，桌上的水杯印著我淺淺的唇印，水杯裡的水剩下一半。再次見到你，激動的情緒已經沒有了，沒有衝動、沒有怨恨，什麼都沒有。

　　你從公事包裡抽出一個黃牛皮公文袋，推到我的面前。我記得當時也是這樣的，昏黃浪漫的燈光下，那黑色絨皮盒子裡嵌著炫目的幸福，從你手裡傳遞到我的指間。

　　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自己能往哪裡去，如果決定是錯的，能有什麼美好的結果？在這段過程裡，若有一絲絲的開心，不如說是一種豁然開朗，面對曾經想不透的事情終於有了答案。

　　你問我有沒有要去哪，我搖搖頭說還想再坐一下。看著你的背影消失雨中，我沒有想過這會是我們的故事結束的方式。總以為自己不夠好，所以留不住愛情，然而殘酷的分手還是不留任何情面地讓所有關於幸福的想像破滅了。我想起來自婚姻的種種壓力，我的疑惑，公婆的不諒解，親友過多的關注，但是我連個訴說的對象都沒有。

　　那雙把我推向神明面前的手，像是準備上斷頭台前的贖罪。鄰居的耳語說，八成是年輕的時候私生活亂七八糟墮胎過；我穿著情趣內衣在鏡子前搔首弄姿檢討著自己哪裡魅力不夠；尷尬地接過親友提供的生子秘方；以及每年過年搶完頭香還得被推向註生娘娘再來祈求一次。

　　婚前你是個尊重女人的好男人，我以為你強忍著激情直到婚後。但沒有人了解我心底真正的苦，其實自從新婚夜過後，你連碰都不碰我。雨，下個不停。我站在咖啡廳外，打開黃色牛皮紙袋，用迴紋針夾起的淡黃色便條紙上，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妳很棒，不輸任何女人，真的。對不起&祝福妳。

　　就這麼簡單幾個字，啟動了我的傷感開關。我明白，就徵信社給我的資料顯示，我不輸任何女人，但我輸給了男人。我緊抱著放在黃色牛皮紙袋裡已簽署的離婚協議書，顧不得旁人的異樣眼光，放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