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的愛恨情仇

春節將至，有些人會選在大部分於外地工作生活的朋友都返鄉的時候來辦個同學會，與好久不見的同學相聚。我經常覺得，同學會是個有趣得吊詭的一種聚會。女生喜歡在這樣的場合聽到大家說：「哇～妳怎麼一點都沒變啊？」然後一邊心裡竊喜著上星期去打的脈衝光還不錯，一邊客套地回應著：「哪有啊？變老了，還變胖耶！倒是妳，才真的是變漂亮了！」男生喜歡拿著頭銜還不錯的名片，神采奕奕地說工作有多操多累，或者帶個讓他很有面子的女朋友／老婆。當然，也有一種有趣的狀況，就是同學會中曾經曖昧的男女主角，帶著質疑的心情觀察著對方的男女伴，或者對方單獨前來同學會的現場時，找機會心照不宣地試探感情的近況。

過去交錯著現在，偶而我們會在今日的同學會，釐清許多過去的「原來」。原來，當年他真的是喜歡我的；原來，當初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過；原來，那次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是被大家設計的；原來，有些話如果沒說出口，對方是不會知道的；原來，誤會有可憎的，也有美麗的；原來，八卦的話題，在我們看不見的場合，發酵成充滿趣味的虛實。

偶而我們也會在今日的同學會，發現許多現在的「還好」。看看他今天禿頭又變胖，還好，當年我們沒有在一起；看看她竟然變成一個世故又沒有女人味的職場女強人，還好，當年我追她沒有人知道；看看她現在幸福的模樣，還好，我們當年沒有勉強交往下去；我以為我是個第三者，結果聽說他女朋友畢業就出國了，還好，他們分手不是我害的；你有了穩定交往的對象，還好，當年的拒絕沒有造成你心裡的創傷；聽說他媽媽挑媳婦挑得很嚴格所以他到現在還沒結婚，還好，當年要是和他交往了，不就是自討苦吃白忙一場。

在同學會的現場，你的成就可能是有個成功的事業，有個穩定幸福的戀情或家庭，有個和當年相差不大的外貌，有段和其他同學相距甚遠的奇特經歷。有時候我們會談論起當年的我們，調侃著彼此，回味著青春，有時候我們只會聊聊最近和未來，卻在散場之後，有太多的五味雜陳浮現腦海。

我們試圖在變化之中，找到一種熟悉，在熟悉之中，期待一些驚喜。沒有出席的某某，可能在八卦時段串場演出了幾分鐘，也可能隨著時間流逝，變成一個再也沒人提起的名字。

同學會，像是一種見證的過程，見證那些共同的經歷是否帶給大家什麼改變，見證人生的交集在彼此的生命中遺留下什麼樣的軌跡，或者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小小漣漪。能夠有機會和不同人生階段的同學們聚會（小學、國中、高中、大學…），像是乘坐時光機回到了舊時的記憶裡，其實是件幸福的事啊！

(本文刊載於姊妹淘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