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交

　　我今年十八歲，大一。在十八歲這年，我給自己的成年禮，就是開始一份很屌的打工。我本來覺得這個工作真的是很屌，但是發現系上有好幾個同學和學姊早就在做這個工作時，又忽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我們這個世代，是被電視網路資訊所養育成長的世代。朝令夕改的教育制度讓大家都覺得好悶，別人不了解我們的想法，我們又何嘗搞得懂大人們的想法。然而，有些事情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是的，當我開始這份打工，我覺得我開始可以掌控自己的身體、慾望、對物質的渴望，因而產生了成長的優越感。
我的老闆是在網路上認識的，四十二歲的男人，戴著黑框眼鏡，長相斯文，有著厚實的大手和寬厚的胸膛。我們在學校裡當然不能說自己在援交，但是也會和同學討論比較彼此的老闆，就像討論各自的男友一樣。我的好友小Ｑ有一次就遇過一個性變態，嚇得她錢也不拿就狼狽地奪門而出。我們知道，其實遇到一個出手大方，個性溫柔，長相順眼，又不會干涉我們生活太多的老闆很不容易，所以遇到好的打工機會就是要牢牢把握住，像是我的老闆，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他就是個令我安心的男人。
小Ｑ有問過我，你和四十幾歲的老男人上床是什麼感覺？好像自己爸爸一樣，不會覺得很噁心嗎？我是不覺得噁心，一方面是他平常有練身體，還蠻強壯的，一方面是因為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根本就不知道我爸長什麼樣子，所以也不會把年長的男人想成是我爸。我媽二十歲的時候未婚生下了我，聽說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去了美國，我媽並沒有找個男人結婚，母女倆相依過到現在。我不會像我媽那麼笨，安全措施我一定會做好，有了孩子就找個醫生夾娃娃，才不要年紀輕輕就被小孩拖累了一生。
然而，這一天剛跟老闆在賓館翻雲覆雨之後，我帶著剛洗完澡的清香回到租屋宿舍時，看到一個不速之客在我的房裡。
「媽？！妳怎麼來了？怎麼進來的？」

媽從床邊坐起，眼底有著怒氣：「妳到哪去了？平常都這麼晚回宿舍嗎？妳上課都穿這麼短的裙子啊？我想說妳也來學校一個學期了都沒過來看看妳，我是向房東借了鑰匙進來的…」
「我…我很好啊！在這裡很好…。我剛剛去打工啦！想說自己賺點生活費…」
我把因走路律動略微向上摺起的短裙向下拉了拉。
「是嗎？那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妳怎麼認識這個男人的？」媽遞了一張照片過來，我本來是隨意夾在英文課本裡的。
我接過來一看，忍不住大聲起來：「妳怎麼這樣啦！幹嘛隨便亂翻人家的東西？」
媽的音量也提高了：「我是妳媽耶！不能看妳的東西嗎？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打工店裡的老闆啦！」我只想隨便敷衍了事，但是事情當然沒我想像的簡單。
我媽的眼裡除了怒氣，還有我讀不出來的莫名傷心：「什麼老闆？！老闆會這麼親密嗎？妳到底是怎麼認識這個人的？妳給我說清楚！」那是上次在夜店裡拍的照片，照片裡的男人一手摟著我的肩，一手就撫著我迷你裙下方光滑潔白的大腿。
我心想，怎麼樣也不能說自己在援交，不如就說我們在交往，媽反對的話就分手算了。「對啦！是我打工店裡的老闆，人很好，我們最近有開始交往。」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憤怒，媽的聲音竟然顫抖了起來…。「交往？！他年紀這麼大耶…而你們竟然在交往？！你們怎麼可以交往？！」
不想再讓事態擴大，我只得好聲好氣地安撫我媽，她最後終於說時間不早了她該回去了。關上門送走她之後，想著她最後所說的一句話，我茫然地跌坐在床上久久無法回過神來。滿腦子重複的都是這句話：「你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他是…你爸爸…」
他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