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愛，還能不能做愛？

如果，沒有愛，還能不能做愛？

我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雪白柔軟的枕頭上。我用手指很快地拭去眼淚，就怕他看見了會誤解。誤解什麼呢？誤解淚水的意義，誤解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做愛之後的動物性感傷。

時間倒回兩小時以前，我接了那通關鍵的電話。

「Shelly，是我，在妳家樓下。」我推開向陽的那扇玻璃窗俯瞰，看見他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朝我揮舞著。我讓他進了門，距離他上次來我家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他擁抱我，我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胸前，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飄進了我的鼻子裡。「我好想妳……」他說。

當年紀漸長、世故成熟，我已經很久沒辦法純粹思考愛情這件事。男人急切的追求，我會想著，他不就是想要上床吧？男人不冷不熱的聯絡，我會想著，是因為我對他而言沒那麼重要吧？男人緩慢地靠近我，我會想著，他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沒辦法單純去感受自己的怦然心動，沒辦法再去相信什麼。包括這一刻男人口中的想念，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呢？他揉著我的頭髮，撫摸我的背。這麼熟悉的溫度，是他。過去三個月，我斷斷續續夢見而哭醒，現在卻真實站在我面前的，他。

「不行……」我想說的話悉數被他吞入口裡，他親吻我，帶著濃烈的慾望。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抱起我，讓我躺在幾步之遙的沙發上，一邊吻著我的頸項，一邊慢慢卸下衣物。身體的記憶還在，我們幾乎不必再摸索。他知道我身上的每個敏感帶，光靠手指就能讓我高潮。扯下我的小褲，他埋首在那片秘密叢林裡，舌尖輕巧地舔弄。我呻吟著，慾望的浪潮一波波地撲向我，濕潤成一片的下體，誠實地訴說了自己的寂寞。

連我的安全期他都熟悉且計算得很好，不戴套挺進，由慢至快抽插著。終於，他又在我的身體裡了。只是，在我好不容易不再愛他之後。「我射了……」趴在我的身上喘氣，汗濕的胸膛貼著我的乳房。我猶豫著該不該問，他倒自己說了：「Shelly謝謝妳。怪了，同樣都是基督徒，我真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你愛她，但是和我做愛？

這一刻，我對於她的堅持和我的不堅持，沉重痛恨了起來。

「別再來找我了，前男友。」我聽見自己穩住呼吸這麼說。

(本文刊載於臉紅紅網站）